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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九十四章 明白(第3页)

    早年扶摇洲那处福地崩碎之后,福地之内生灵涂炭,尸横遍野,山河破碎风飘絮,几位幕后大修士各有所得,坐收渔翁之利,有人得宝,有人挣钱,各有机缘捞取在手。不过其中一位据说是这场灾殃罪魁祸首的山巅鬼修,曾经是与刘蜕齐名的一洲山上执牛耳者,事后被文庙拘押在功德林,从此杳无音信,其余几个,好像也没能捂热钱袋子,下场就都不太好。隔了几十年,其中一个扶摇洲仙人,还莫名其妙暴毙了,是被人一剑砍掉头颅,尸首被分别丢弃在山门口牌楼下和祖师堂屋顶。

    不曾想反而是这个南光照,当年与扶摇洲那处覆灭福地,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,最终获利最大

    曾经的扶摇洲,跟桐叶洲有些相似,都是两宗对峙的山上格局,刘蜕所在天谣乡,鬼修杨千古所在的后山,都有一位飞升境坐镇山头。

    只是那个宗门名字古怪的"后山",因为山上鬼修众多,尤其是祖师堂内,半数都是鬼魅修士,终究在山上山下都太不讨喜,所以声势依旧不如刘蜕的天谣乡,等到杨千古被拘押在功德林,后山在扶摇洲,地位更是一落千丈,最后被白莹蛮荒王座打破护山大阵,就此覆灭。

    一座名声不佳的鬼修宗门,竟然不受那大妖白莹的招降,绝大多数,力战而亡,修士十不存一,只有早早撤离扶摇洲的一拨年轻嫡传,在战争落幕后,得以从中土返乡,聚拢起那些下场比丧家犬还不如的四散同门,重建山门,处境之艰难,远过天谣乡和荷花城这类祖师堂得以保留的山头。

    传说白帝城城主在那扶摇洲现身后,唯独对重返家乡的后山修士颇为照拂,甚至与那拨人数寥寥的年轻鬼修说了句,人不如鬼,后山多些鬼,又如何。

    传闻白帝城的那位狂徒,年轻修士顾璨,还破例担任了"新"后山的首位供奉。

    只见天幕处凭空出现一座崭新漩涡,蓦然出现一只莹白如玉的大手,凶狠抓住南光照的法相头颅,重重一按,远处黄衣老者一刀横抹,刀光好似在天幕中铺出一道银河,将南光照法相一斩为二,法相眉心处的山祠,飞升境老修士的真身法袍当中,飘出两条长如瀑布的彩练,最终横作腰带,将被斩法相缝补为一。

    南光照终于有些神色慌张,若是寻常剑仙,剑气残余,不至于让法相无法自行缝合,哪里需要他消磨实打实的道行,以江河所炼的彩练打造成一条"遮丑"的腰带

    南光照只得以心声说道:"道友,我认输。"

    不料那黄衣老者置若罔闻,前行一步,手腕一拧,手中长刀又是一记遥遥劈砍,分明是想要将南光照一尊法相当头劈成两半。

    刚刚躲过那道无可匹敌的刀光,一条持刀手臂从别处漩涡当中迅猛探出,一刀从南光照法相后心处一戳而过,从胸膛处透出,法刀一挑,刀尖微微倾斜,直接将那法相挑高,又有手臂死死箍住法相脖颈,将南光照的法相使劲往后一拽,法刀大半,都已捅穿南光照的那尊法相。

    南光照法相的整个胸口,都出现了纵横交错的黑金色丝线,如一张蛛网不断蔓延开来,迅速蚕食南光照法身的灵气,甚至连那法相所蕴含的道法真意,都要被那些古怪丝线汲取夺走。法刀主人,跨出一步,从漩涡当中走出,庞然身躯,漆黑如墨,唯有一双雪白眼眸,电光交织,它松开刀柄,伸出一手,五指如钩,攥住南光照法相的一侧头颅,狠狠拽下大片"雪白",丢入嘴中,大口咀嚼,大快朵颐。

    南光照这位堂堂飞升境,在中土神洲成名已久的山顶老神仙,就像被条疯狗咬了一口,死不松口,还要带走一大块血肉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其它漩涡处,一杆金色长枪迅猛丢掷而出,竟是敌我不分,直接将两尊法相一并刺穿,狠狠钉入虚空天地中。

    一座天地,光亮四起,各个漩涡处,都有兵器一闪而逝,划破长空,直刺纠缠双方,一把把兵器倾斜钉入两副法相身躯。

    宛如一处"花丛"。

    黄衣老者随手劈出一刀,这就是答案。

    将那被禁锢住的两尊法相,一并从肩头到肋部,当场斩开。

    南光照只得继续驾驭水袍彩练,辛苦缝补法相缺漏。

    这一幕看得所有观战修士都心颤。

    这位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嫩道人,真是一个心狠起来,连自己都砍啊。

    只见那黄衣老者再一手将刀鞘拄地,刀鞘底部所抵虚空处,荡起一圈圈金色涟漪,一株株不见书籍记载的金色花卉,好像从水中蓦然生发而起,亭亭玉立,摇曳生姿。

    这位嫩道人面容狰狞,认输老子在家乡,手刃豪杰枭雄无数,做客腹中的妖族修士,就没谁口头上说认输二字的。

    大几千年的修道岁数,遇到不对付的飞升境大妖,没有二十,也该有双手之数,打不过,各自都是直接跑路,跑不掉就是个死。而且哪个不比这个不知姓名的家伙,难缠百倍好不容易逮住个境界够高、偏是废物的好对手,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,老子今天要是还不晓得珍惜,还不得挨雷劈!

    万一给老瞎子听了去,就老瞎子那小肚鸡肠小心眼的,还不得来一手抽筋剥皮

    小天地的天幕处,金色云海随之缓缓凝聚,雷声滚滚,惊心动魄。

    饶是芹藻这几位仙人,都觉得再这么打下去,多半就要处境不妙了。

    说不定整个鸳鸯渚,偌大一座岛屿,都要被那道术法给一扫而空。

    法相眉心处的那祠庙门口,南光照真身,七窍流血,惨状至极,一件好不容易提升为仙兵品秩的"龙王"水袍,出现大片的鲜红,显然南光照已经伤及大道根本,都来不及以术法收拾惨状,大怒道:"嫩道人!你真要与我玉石俱焚!"

    可是南光照的心声言语,则要"婉转"几分,强自镇定,试探性问道:"道友,你我不如就此作罢云杪一事,非但不会再管,事后我必有补偿,总之都可以商量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