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三十一章 淡淡风溶溶月(第19页)
老龙城范家的那艘跨洲渡船,桂花岛上。
桂夫人与唯一的弟子金粟,坐在雅静宅邸当中。
金粟笑道:"师父,这又不是中秋节,为何要吃月饼。"
桂夫人一手持月饼,一手虚托着,细嚼慢咽后,柔声道:"就是想啊。"
金粟只在师父这边,才有些俏皮娇憨模样,她伸长双腿,双手十指交错,伸了个大懒腰,然后抬头望去,岛上那棵祖宗桂树极高,月亮好像就挂在了枝头上。
桂夫人轻轻咬了一口月饼,打趣道:"还是喜欢孙嘉树,不喜欢范二"
金粟微微脸红,埋怨道:"师父,这就很大煞风景了啊,不合时宜,很不合时宜!"
桂夫人笑道:"好好好,与你认个错。"
金粟继续仰头望向那好似明月、桂树相依偎的绝美风景,随口问道:"师父,听说每座天下都有月亮啊,蛮荒天下更是有三个,再加上那么多的洞天福地什么的,到底哪个才是真的,还是说所有都是真的人人处处,谁都可以举头望明月呢。"
桂夫人笑了笑,"大概真正明月在心吧。"
月中月。
金粟没来由感慨道:"如果能够一直这样,就好了。"
桂夫人微笑道:"月有阴晴圆缺,终究只是人们的眼中月,心中月,不会如此的。只不过哪个更好,可从来没有准确的答案。"
这位姿容不算绝美、却尤为气质雍容的桂夫人,仰头望向天上月。
在月上看惯了人间,其实在人间遥遥看月,也很不错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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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鸾国漕运重开一事,总算是功德圆满了,经手此事的各个衙门、大小官员,方方面面,都很满意。
其实此事起先无人看好,事情难做之外,还很得罪人,以及容易后患无穷,落人话柄,一个不小心,就是一身烂泥粘在官袍上,洗都洗不掉。
所以最早的时候,不过是两位从户、工部抽调离京的郎中大人,再加上一位漕运某段主道所在州城的刺史,官帽子最大的,也就是这三个了。
外加一个从县令"擢升"为漕运疏导佐官的柳清风。
只是随着谁都没有意料到的万事顺利,主政官员的官帽子就越来越大,户部侍郎、工部侍郎抢着要离开京城,去那传说中蚊蝇蔽日、蚂蟥爬满脚的地方漕运上吃苦头,半年后,干脆是工部尚书亲自领衔,据说事事亲力亲为,最终不辞辛苦,好不容易漕运得以开通,回京之时,高风亮节的尚书大人只带回了一把万民伞。
皇帝陛下龙颜大悦,升官之人不算少,原本官品就够高的,那就赏赐下去一些御用之物。
当然只除了那个识趣躲在幕后的柳清风,没捞到多少便宜,其实最早与柳清风共事的郎中、刺史三位官员,心中有些别扭,只是与柳清风朝夕相处很长一段时日的三位大人,最终嚼出了些余味,没有在折子上多说半个字,至于那个柳清风为何要如此,三位都升了官的,至今还是没能想明白。
照理说,一个被家谱除名、声名狼藉到了极点的官员,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实打实的功劳,该得的,怎会不要一般人,不该得的,都要死求。这个柳清风倒好,晒成了一个村野老农似的,整个人精瘦精瘦,更何况漕运一事,几乎所有细节和走势,全是他一人的功劳,反而到最后是最没升官发财的一个,从漕运佐官平调为了郡守佐官而已。
今天柳清风就在去往青鸾国偏远郡城的赴任路上,乘坐一驾马车,车夫是那当过县尉的扈从,王毅甫。
打小就是书童出身的柳蓑,坐在这魁梧汉子身边,先生坐在后边的车厢看书,道路颠簸,看书最伤神伤眼,只是柳蓑每次忍不住掀开帘子提醒,老爷总说看一会儿就不看,到后来,柳蓑便算了。
老爷这一路,不看那些圣贤书籍,竟然只是在翻阅整理青鸾国的所有驿路官道,甚至收集了一大摞地理图志,还会从乱糟糟的地方县志当中,挑出那些一切与道路有关的记录,不管道路大小,是否已经废弃,都要圈画、抄录。
柳蓑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家老爷在想什么了。
柳蓑与王毅甫关系很好,都当了威风八面的县尉,却还愿意跟着自家老爷去漕运河渠风吹日晒的,官也没升,讲义气。
所以柳蓑还是喜欢称呼这个汉子为王县尉。
王毅甫也没说什么。